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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博看样子真得是在宾馆住厌了!那天晚上他坐在出租车里流动在北京的霓虹夜色中,收音机里北京音乐台正好在播放潘美辰的老歌《我想有个家》 “……一个不需要太大的地方,在我疲倦的时候,我会想到它……”。歌声一下子把包博带入无限的伤感之中。忽然间他特别思念在美国的老婆和孩子,于是拿起手机给美国的家里打电话。美国那边正是早晨。老婆和孩子刚刚起床,女儿在电话里说:“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啊?你能回来参加我的生日party吗?”女儿的一句话差点让包博的眼泪掉下来。电话没讲两句,老婆和孩子就忙着上学上班去了。
包博这两天开始找房子租。包博没出国前在北京也“混”过两年,那会儿还没有“北飘”这个词儿呢。但今天的北京和那时的北京已经完全是不一样的两个城市了。现在的北京对包博来讲可以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平时大街上、报纸上、电视上,到处是房地产的广告。别墅了、花园了、豪宅了、官邸了、……凡是你能想得出来的煽情的词全都用上了,但包博从来不看一眼。现在猛得要找房子了,让包博上哪儿去找去?
现在是信息时代了,信息时代什么最重要?信息啊!包博来北京之后对收集各方面的信息十分重视。他在网上订了一个叫《现在》的email newsletter(电子邮件新闻剪报)。每个星期包博都会收到他们的email,包博一般扫两眼就删了。但那天包博忽然发现那上面有一个公寓要出租,地址就在霄云路上,在希尔顿饭店和京信大厦的东边,距离凯宾斯基很近,包博经常跑到霄云路去吃宵夜,知道那儿一带。那里靠近新使馆区和女人街。这可是包博梦寐以求的地点啊。因为包博唯一熟悉的地方就是燕莎商圈这一带。他可不想跑到顺义去住别墅,晚上该多寂寞啊!
包博马上上网去查,原来是“嘉和丽园”的房子。“嘉和丽园”在霄云路南侧,西边是新恒基国际大厦,东边是国航大厦。由三栋黄颜色的建筑——“嘉园”、“和园”、“丽园”组成,地下三层为停车场。这里以前是外销房。住的大部分都是老外。名声不错,而且又不太张扬,有点闹中取静的感觉,正合包博的基调。包博马上打电话去问。接电话的是个女的,讲着亚洲口音的英文。包博急着租房,就约了当天中午就去看房子。那面的女的说:“Ok, I have to call my husband back to show you around.(好,我要把我丈夫叫回来带你看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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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博中午准时到了“嘉和丽园”。房子在19层。上了楼,女主人开门让包博进去,两只涂得象熊猫一样的大眼睛把包博上上下下不断地扫描了不下十遍。她不见得认得出包博穿的杰尼亚的西装,但肯定能认出包博的铁狮丹尼的皮鞋,可能也看到了包博腕上的那块劳力士游艇名士白金表。打量完了,她一下子变得热情了起来,话也多了。不断地讲这个房子如何如何的好:“This building was designed by Italy Milan famous architect Joseph. So, it is a well-designed, well-structured, well-built and…… We have a beautiful view. The building has excellent services, very tight security, great neighbors……(这个建筑是意大利米兰的著名建筑师约瑟夫设计的,所以设计得好,结构很好,建得很好……我们这里景色很好,大楼的服务也很好,保卫很严,都是上等邻居……)”包博一嘴一个:“That is excellent! ”“Great! ”“Fantastic! ” ……地应酬着。
从她嘴里,包博知道这个女人是新加坡人,丈夫是个美国人,好像在一个什么公司里当个总经理之类得。他们这次离开北京是调到新加坡去工作,一个月以后就要走人。但她老公太喜欢北京了,说不定过几年还想回北京来。所以不想把房子卖了。而且他们觉得北京的房子肯定要涨价,现在卖了太亏了。
过了一会,男主人回来了。一个看上去五十多岁胖胖的美国人,很重的美国德克萨斯口音。他公司在国贸那面,从国贸过来堵车。所以来晚了。看来他在北京过得还挺滋润的,“在国贸商圈上班,在燕莎商圈居住”这是在北京的老外里面算是混得不错的!
房子大概有200多平方米,三室二厅二个卫生间。房子装修得很好,层高有3米多高,客厅有6米多宽,里还做了一面假壁炉,壁炉两边是build-in(建在墙里)的书架。房子很干净也很新。包博问多少钱租金。女主人说:一月3000,要美金,而且还要汇款到他们香港的银行帐号里。包博说这没问题。但是包博觉得房租有点贵了,旧金山可以看到金门大桥的房子也不过就是这个价钱。北京竟然和旧金山一个价,他有点不肯接受!
包博开始迂回地讲价钱。于是包博说这是他看的第一处房子,他想再多看几个地方再定。尽管他十分中意这里,而且他几乎现在就想定下来,但他想能够找一个better deal(更好的交易)。这不就是变相地说this deal is not good enough(这个价格不够好)吗?包博很nice(有礼貌有风度)又不失身份地把价钱往下压,显然女主人很喜欢这样的租户。
这时女主人问他租房子要不要他们那些“高级古董”家具?包博一看那些号称antique(古董)的中式老家具,差点没笑出声来。也多亏了他们收集了这么多年,尽是些地主婆出嫁时的破木箱子,账房先生用的破条案,摇摇欲坠的老椅子,要不就是资本家的破旧沙发……不伦不类地塞满了一房子,有点像“苏丝黄”酒吧里的味道。
包博一脸真诚地说:你们这么贵重的这么精致的东西我可用不起,你们还是带到新加坡去吧。到那里这些宝贝可能更值钱。
不知道是因为包博夸他们的家具好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女主人说:如果你不要家具,我们倒是可以考虑给你便宜一些,2500,你看怎么样?
包博心想,2500也贵啊!你又不用付中介费。于是包博说:“因为中介费咱们省了,而且我早签约一个月,你们就少损失一个月的租金。我也没那么多时间浪费在找房子上面。这样吧,我可以签个一年的lease(租约),预付6个月的租金,但前六个月我付一万美元。六个月以后再付一万。如果同意,我马上给你们写一张一万美元的支票,easy and clear (简单明了)!”
说着,包博掏出了Versace(范思哲)的支票皮夹,左手大拇指一推,“啪”地一声,很响亮地把那个金光闪闪的有“女妖”头像的搭扣打开;同时右手从西装内兜里掏出了欧马仕的金笔。两眼看着他们,意思是说:同意了我就开支票,不同意我就走人!
这是包博惯用的伎俩:一手举着支票,一手举着压低了价钱的协议,逼着对方,签还是不签!一般人在到手的金钱的面前都承受不住这个压力,90%的情况是包博成功!
这次也是!对方夫妇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先是丈夫对一张马上就要到手的一万美元的支票显然十分渴望,尽管少了点。接着是太太觉得能把房子租给这个讲着流利英文、衣着华丽、美国回来的,还是一个公司老板的人不但使人放心而且是荣耀!女主人还自我安慰地说:其实我们不在乎这点租金,我们要租给一个可靠的人才是最重要的!包博在20分钟内已经成为她心目中的可靠的人了,也不知道是包博的行头还是谈吐让她这么喜欢这么信任包博。
包博以1600多美元一个月租到了200多平方米的燕莎商圈的好房子,比原来价格便宜了几乎一半。才相当于450元人民币一天。在北京住宾馆单间都没有这么好的价格,更别提三室二厅的高级公寓了。包博后来和老高讲,老高都不太相信。
一个月以后,房东搬去了新加坡。包博搬进了他的新家。房子是人家装修好的。包博只是需要买些家具和电器。
包博在中国的签证是一年多次,但每次只要120天的有效期。所以每隔三个月,他要不出境去一趟香港,要不就到北京公安局去办一下签证延期。所以这次,包博特地跑了一趟香港。从香港的“西洋菜街”上把所有的电器全买齐了运了回来。价格几乎比国内的电器便宜了三分之一,而且型号还新。有些型号是国内看不到的。
包博是绝对不会到“宜家”去买家具的,尽管现在北京城里的年轻人把“宜家”的简易家具看成是最最时髦、最最“小资”的奢侈品。但包博对那种工业化的、轻飘飘的、临时性的、快餐式的家具斥之以鼻。
包博的家具是从京城的百年老字号“龙顺成” 买来的,是成套的明式黄花梨硬木家具。龙顺成是清朝同治年开张的老字号家具店,他们的宫廷御选风格的“京作”家具十分出名。包博就是奔着这名气去的,他想:“我爷爷的爷爷可能用的就是龙顺成的家具。贵是贵了点,但为了光宗耀祖,咱们也弄他一套。”包博不太喜欢清式家具,觉得过于雕梁画栋了,too noisy,太闹腾了。尽管他爷爷的爷爷肯定用的清式家具,但包博还是喜欢明式家具的简洁明快细腻精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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