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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超人”李泽楷极力推动了数月的电讯盈科(香港交易所代码:0008)交易,9月下旬再现变数。在外界看来,这位香港首富李嘉诚的次子愈发陷入进退维谷的境地。
  
李泽楷拥有新加坡上市公司盈科(亚洲)拓展有限公司(下称盈拓)75%股权,后者持股电盈22.66%;李决意出手这部分电盈股份,而香港资深投资银行家梁伯韬愿意接盘。
交易在今年7月9日初步达成,买家出价91.6亿港元,并于次日首付5亿元定金。
  
此前,美国投资基金得克萨斯太平洋集团、新桥投资集团(下称TPG-新桥)已于年初向盈拓公众股东(合计持股25%)发起要约收购,因此,梁伯韬完成收购的前提,系这一要约必须终止或被否决;此外,亦需得到盈拓股东大会对出售电盈股份的批准。
  
9月30日,原本是盈拓股东大会对要约收购的表决日,然而就在9月26日晚,变局陡生:盈拓发布声明,将公司私有化的日程从9月30日延迟至11月30日——这已是该计划的第二次延期,今年6月中旬,盈拓便发布了第一次公司私有化延期公告。两次延期虽然各有背景与因由,却均围绕着李泽楷欲脱身而不得的电讯盈科难局。“这个交易现在越发难看了。”一位香港电信分析师对记者表示。
卖者久困
  
2000年初,33岁的李泽楷以一新兴互联网公司并购老牌蓝筹股香港电讯,由此合并成本港最大电信服务商之一的电盈。其时市场对电盈无限唱好,其股价一度超过130港元/股。
  
迄今五年来,“电盈神话”日渐苍白;股价一度跌破1港元,目前仍徘徊在5港元以下。
  
6月下旬以来,电盈第一大股东李泽楷迎来送往,已为电盈接洽了三方不同买家。最初的两家问价者,分别是澳大利亚麦格里银行(下称麦格里)和TPG-新桥,均属意收购电盈大部分电信及媒体资产。
  
但李泽楷意图脱手给外资之举,激起持有电盈20%股权的中国网通集团的反对。“不愿意看到由香港人拥有和管理的电盈或其主要资产状况,发生任何变化。”网通集团公开表示。
  
7月9日,梁伯韬愿接手盈拓所持电盈股份,令李泽楷脱身。梁伯韬开出的价格为每股6港元,而前一交易日电盈收盘价为5.55港元/股。
  
但要令收购达成,梁伯韬面临着一系列难题。技术上,TPG-新桥对盈拓的要约需终止或被否决,同时亦需得到盈拓股东大会批准。但这并非主要难题——梁面临的最大难题,是要为总额91.6亿港元的资金觅得来源,并在盈拓股东大会投票前公布投资财团构成。
  
在市场看来,今年6月以来李泽楷的去意、麦格里与TPG-新桥的热衷,以及网通集团的坚拒,形成一个令各方尴尬的“铁三角”。梁伯韬的出现,是一个各方都认为合适的僵局突破点,但问题是——“梁自己并没有钱”。
这一看法很快就被证实。
  
“代人泊车”的难处
  
9月21日,电讯盈科突发通告,承认梁伯韬7月10日入账的5亿港元定金系李嘉诚提供。虽然公司表示李嘉诚“于再融资中并无任何权益”,李氏父子间亦“并无进行有关出售事项的通讯”,舆论亦一时哗然,质疑关联交易的声音不绝于耳。
  
目前,新加坡证券交易所并未判定此举将对盈拓私有化造成影响。但据外电称,已有盈拓小股东维权团体要求李泽楷主动放弃投票权,以避其嫌。
  
按李嘉诚发言人解释,此笔资金早在电盈交易前便交梁伯韬代为投资;后经“超人”首肯,予以梁作为短期贷款。梁则称,该笔贷款十日后便已还迄。9月25日,一位参与电盈交易的关键人士对记者表示,交易各方均早知悉定金出自李嘉诚,“并不感到意外”。
  
7月以来,一些香港本地顶级富豪被指有意参与梁的电盈收购团,但传闻先后被否认。“理由很简单。”此间观察人士告诉记者,“看不出来有什么好处”。最充分的一条理由便是电盈股价。梁伯韬收购价为6港元/股,截至本刊发稿前,9月29日电盈收盘价为4.76港元——标的尚未过手,梁的每股账面损失便已达到20%。
  
此外,电盈交易涉及的种种非商业背景,亦令投资者却步。“有麦格里和TPG-新桥的例子在前,外资对电盈也难再生觊觎之心。”一位投资银行家评论。
  
坊间亦有关于李嘉诚可能参与梁伯韬投资团的传闻。但电信业内人士认为,鉴于李氏父子均涉电信业务,李嘉诚参购电盈可能引发来自监管当局的关注。李嘉诚旗下拥有和记黄埔3G香港有限公司,而经营固话业务的电盈,也一直在试图买入拥有另一张香港3G牌照的上市公司Sunday通讯有限公司(香港交易所代码:0866)。
  
根据香港《电讯条例》规定,如果电信牌照持牌人发生变动,电管局可酌情展开是否可能损害市场竞争的调查。
  
据悉,梁曾对电盈高管陈情,称自己“不过替人泊车”。一位本地投资银行家评论说,“车是不是他的无所谓,关键是现在没有人借钱给他。”
李泽楷的用意
  
盈拓9月26日发布最新声明后,梁伯韬完成收购的主要技术障碍——TPG-新桥私有化盈拓的要约,已接近解除。
  
盈拓声明称,盈拓、TPG-新桥和李泽楷私人公司PCG达成了一项补充协议:PCG 将全面承担TPG-新桥对盈拓要约收购的义务,并向后者支付一笔未明数额的款项;换言之,对盈拓提出私有化要约者变成了李泽楷,而盈拓公众股东的选择,则在梁伯韬的收购和李泽楷的要约方案之间。
  
根据分析师的估算,TPG-新桥提出的要约价格为每股0.305新加坡元,总代价为2.35亿新加坡元,约折合1.47亿美元;而按梁伯韬对电盈股份6港元/股的出价,公众所持25%的盈拓股份的价值约为2.95亿美元。
  
理论上,即便TPG-新桥不将要约义务转手李泽楷,即便新加坡交易所判定李泽楷不得参与盈拓股东投票,出于价格因素,盈拓公众股东也会倾向于否决要约收购,而选择将股份卖予出价更高的梁伯韬。同样在理论上,盈拓公众股东也可能面临梁伯韬撤销收购的风险——市场已公认作为职业银行家的梁氏本身并没有钱,况且其首付定金也已被确认来自李嘉诚;法律界人士亦认为,根据电盈与梁交易的相关公告,并未规定倘若梁放弃收购,将承担任何处罚。
  
然而,电盈数月来的股价一直在5港元上下,TPG-新桥的要约价格,相当于对盈拓股东所持每股电盈股份出价3港元。即便持股不售,盈拓股东绝无损失。
  
由此,盈拓股东否决要约——无论TPG-新桥的要约,还是由李泽楷承接的要约,看似势在必然。在这种情况下,李以一定代价获得要约权,用意何在?
  
本地市场分析人士称,李的动机,或可理解为替盈拓股东大会投票结果上了保险;又或者,李可能在未来发起一次新的要约,以更高价格将盈拓私有化,从而百分之百地掌握出售电盈的主动权。
  
但这一切都还在未定之天。眼下,由于订立新约之故,需要得到法院批准并向新加坡证交所准备和提交有关文件——这些都需要一定的时间。因此,原订9月30日举行的盈拓股东表决将延期两月,延至11月30日举行。
  
对一度执意和急欲出售电盈,并因此遭受相关各方阻挠乃至外界非议的李泽楷而言,这两个月的时间或许正是可以再作思忖的良机,一切迫在眉睫的矛盾至少可以延缓;从梁伯韬的角度看,这“凭空”多出来的两个月,也为他筹资挣得了时间。
  
这或许也可理解为李泽楷承接TPG-新桥要约义务的动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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