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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富分布需照顾“大肚子”

季琦
  从全球看,财富的分布是不均衡的。美国、日本、欧洲多,非洲、南美、中国少,主要在于战争和各国的生产力发展水平差异所致。

  而在一个国家内部,财富的分布也必然是不均衡的。但是中国的不均衡又不同于欧美国家。

  在欧美国家,财富的分布是大家所熟知的橄榄形,但是我要修正的一点是:带长把的橄榄型。欧美国家的极少数人,像比尔盖茨、巴菲特等,拥有巨大的财富,这些人就是那根“长把儿”。

  要将一只橄榄放稳,只有横躺下来,以中间的那个大肚子来支撑平衡。这个“大肚子”就是我们经常说的“中产阶级”,他们是社会的大多数,是主体,整个社会依赖他们来平衡。

  国家在分配财富的时候,一定保证大多数财富分配到这些占社会大多数的中产阶级手里。这些人也是选票,谁能够当上总统,也是由这群人说了算。对于橄榄最下端的那群人,通过福利、救济和慈善来保证一定生活水准和底线。这群人数量并不多,但基于整个社会“奖勤罚懒”的激励机制需要,总是有这么一些人存在的。对于那根“长把儿”,则通过遗产税和高额的所得税,经常性地予以“修剪”,使得这根“把儿”长不起来,不至于“尾大不掉”。

  这样的社会,保证了聪明、勤劳、运气好的人能够比其他人富足,使得整个社会向上的动力能够保持。同时,兼顾了最底层的那些“倒霉蛋”、“无能者”和“懒虫”,因为这些人数量少,整个社会还是负担得起,可以维持他们基本的生活水准。

  除税收外,国家和政党并不直接经营企业,也不直接掌握其它的巨额财富,财富的分布主要在民间。政党执政的合法性主要通过争取老百姓的支持来达成。通常是两个政党互相争妍斗艳,通过竞选和政绩讨好选民,达到连续执政的目的。社会的矛盾和各个利益群体之间的冲突,在一次次的选举和轮流执政中,被不断中和、消减。

  这种两极摇摆的机制,就像钟摆一样,将内部的作用力用于完成周期性的摇摆运动,这样的系统称为“动态平衡”。而不像弹弓,内部力量是单极的,在拉到某一个静态平衡态的时候,看上去很好,但是却是极端不稳定的,稍有扰动,系统就会走向毁灭性的失衡状态。这样的状态称为“静态不稳定平衡”。

  再来看看中国的财富分布。中国本来就比欧美穷,加上人口众多,人均财富更是少得可怜。但是,更加糟糕的是财富的分布。

  如果按照财富由多到少画一个正立的金字塔,那么与之相对应的财富分布就是一个倒立的金字塔;如果按照人数由多到少画一个正立的金字塔,那么相对应的财富分布又是一个倒立的金字塔。因此,不管从财富分布来看,还是从人数分布来看,中国的财富分布都极端不稳定。

  虽然,这几年中央政府试图打造中产阶级,但是金字塔两端巨富和赤贫的人群却越来越多,产生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城市中产阶级的数量随着城市化的深入而不断壮大,但是,中产阶级的收入却随着高房价和高通胀,正逐步“空心化”和“概念化”,生存压力剧增,只剩下一个中产阶级的“空壳”。

  仔细观察中国财富的分配,国家除了通过税收收取了企业利润的25%-30%以外,还控制了大量的资产和资源,主要由国有企业的形式来经营管理,其中最主要的资源是被所谓的央企所控制,大多数是垄断、高利润行业,如矿产、能源、电信、银行等。税收和国有资产产生的收益,大多数并没有用于全体公民的福祉,而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先满足了这些组织内的雇员。公务员和央企职工的待遇基本上是全中国同等员工中最高的。这几年公务员队伍逐年膨胀,大型国企的人员效率也未必高。

  如果说国家拿这些钱都发了工资,养了人,那是瞎掰。国家财富的绝大部分用于投资。这几年中国经济的高速增长,跟投资拉动密不可分。在这次金融危机中表现最为明显,就是因为投资拉动,才保证了中国经济在最困难的年份,仍然可以保持8%以上的增长速度。

  除垄断国资外,还有一股力量称为“权贵资本”,渐成气候,而且有逐步被社会默认的趋势。这些资本的行事方式主要靠关系、靠人脉,通过权力储蓄,实现财富兑现。那些从事矿产、房地产的企业,如果不与政府和权贵“合谋”,很难保证“可持续发展”。

  当然绝大多数民营企业家都是通过自己的聪明才智和勤奋劳动,抓住中国这几年少有的发展机遇,赚取了自己的财富。国内和国际资本市场更是为这样的行为“添砖加瓦”、“缶底加薪”,中国这两年创富的速度也是世界领先的。

  因此,中国财富的绝大部分控制在党和政府、大型国企、权贵资本和少数民营企业家手里,他们可能占据和控制了整个国家财富的90%以上。再加上中国这几年推行的“高增长,高通胀”的发展策略,那些底层百姓和工薪阶层的实际收入在下降,省吃俭用的农民和农民工,将钱存在银行里,实际上这些存款在逐年减值。

  财富分布的不均衡性在进一步加强,就像弹弓的弦,越拉越紧,越接近于失衡的临界点。

  还好,中央政府意识到这些问题的严重性,十二五规划将“调分配”作为主要发展目标。但关键是从哪里下手?是从国家口袋里拿出来?还是从企业口袋里拿出来?是打击权贵资本?还是拿民营资本开刀?

  中国本来就不富有,财富的不均衡分布,加剧了底层百姓的贫穷,削弱了中产阶级的形成机制。

  要保持中国的“长治久安”,只有不断发展生产力(研发和创新),变革生产关系(政治体制改革),以提高中国的财富水平。同时,更重要的是重新规划和设计整个国家的财富分配机制,在保证公平的前提下,在全社会形成“奖勤罚懒”的财富形成机制,保证大多数人具备推动社会进步的动力。利用城市化,形成相当数量(第一步5-6个亿,第二步8-10个亿)的“中产阶级”,将“金字塔”拓变为“橄榄”,中国的社会才能长期稳定,才能摆脱历史上周期性“重启” 的“魔咒”。

  中国经济占据世界鳌头只是时间的问题,关键是内部财富的分布是否合乎正态分布原则。否则,在经济到达顶点的那一天,也可能是社会“重启”的转折点。

  所以说,合理的财富分配和分布,不仅仅是经济问题,更是政治问题。党和国家关心,寻常百姓也要关心,我们从事企业经营管理的人更要关心。

  注:本文首发于11月17日,来源于作者新浪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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