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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忍受了美元持续贬值带来的外汇储备巨量缩水之后,2007年10月,中国投资有限责任公司(China Investment Corp)终于成立,这意味着中国开始尝试利用巨额外贸盈余进行更有效的投资。虽然中国投资公司的初始资本只有2000亿美元,但它背后有高达1.5万亿美元的外汇储备,这个数字仍然在以每月200亿到400亿美元的速度增长。现在,中国投资公司旗下的资产规模已经可以在全球主权财富基金中名列第六。 主权财富基金热潮 2007年引人注目的政府投资者不仅仅包括中国,还包括财大气粗的中东国家。在中国投资公司买进全球最大的私人股权公司之一——百仕通集团的10%股份时,阿联酋的阿布扎比投资局向困境中的花旗集团注资75亿美元,同样来自阿联酋的穆巴达拉集团买下了百仕通最大的竞争对手凯雷集团的7.5%股份;卡塔尔投资局买下了伦敦证券交易所和北欧证券交易所的大量股份,对欧洲金融市场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科威特投资局则通过对BP和戴姆勒-克莱斯勒的投资而闻名于世。随着石油价格的高涨,中东国家的主权财富基金规模也像滚雪球一样增大,其投资范围也从本地企业和外国政府债券,扩大到了私人股权、风险投资、金融衍生品和房地产等高风险领域。 与以上自然资源大国不同,新加坡是一个地狭人众、资源缺乏的国家,能够建立起强大的主权财富基金,主要是依靠出口型经济积攒的巨额外汇。新加坡政府旗下的两大投资实体——GIC和淡马锡,一个有26年历史,另一个有32年历史,比中东大部分国家毫不逊色。在淡马锡和GIC成立的时候,大部分亚洲国家都仅仅把外汇储备用来购买政府债券、货币市场工具等低风险资产,或者用来稳定本国汇率;新加坡则独辟蹊径,开创了用外汇进行股票投资和直接投资的道路。现在,淡马锡和GIC不仅是新加坡本国的经济支柱,还负责为许多境外机构投资者管理资产,并且名列全世界最大的私人股权和房地产投资者之一。马来西亚、韩国和中国先后投身主权财富基金的浪潮,不能不说是受到了新加坡模式的巨大影响,并且都将GIC和淡马锡视为主要的合作伙伴和仿效目标。 在主权财富基金的投资游戏中,中国是最新参与的一个重量级选手,但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选手。就在中国投资公司筹备之际,俄罗斯政府已经宣布,将于2008年2月将政府下辖的“俄罗斯联邦稳定基金”一分为二,其中大部分资金用于稳定汇率和金融市场,小部分将用于股票、公司债券乃至房地产等高风险投资;“金砖四国”的另一个成员——印度,已经多次暗示将从其2600亿美元的外汇储备中划拨资金,成立自己的主权财富基金;中东国家则趁着油价高涨的东风,趁热打铁成立了几家新的投资实体,进行全球资产配置;日本执政的自民党则正在努力推动国会通过法案,成立1000亿美元左右的主权财富基金。即使在一贯标榜自由资本主义的美国,许多评论家也开始建议政府考虑成立“美国自己的主权财富基金”,以对抗来自亚洲的新兴力量。美国的盟友澳大利亚已经在2000年成立了主权财富基金,未来几年肯定还会有越来越多的西方发达国家加入这一行列。 全球政经格局“洗牌”的推手 主权财富基金与政治的关系过于密切,可能导致国际局势的重新洗牌,从而引发了西方发达国家的严重忧虑。以美国财政部长保尔森为首的西方高官指出,主权财富基金的透明度太低,容易产生内幕交易、权钱交易等违法现象,为金融监管带来麻烦;在金融、军工、自然资源等敏感行业,外国主权财富基金可能利用投资机会获得重要情报,对被投资国的国家安全造成损害。在今年10月举行的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世界银行联合年会和西方七国首脑会议上,美国财长保尔森公开要求对主权财富基金加强监管,制定一个标准性的“主权财富基金指导规则”,使它们成为“国际金融系统中的建设性、负责任的参与者”。美国前任财政部长、哈佛大学前任校长萨默斯则指出:“资本主义体系的逻辑是由股东驱使公司做出使股票价值最大化的行动,但是这不太可能成为政府股东的唯一动机。它们可能希望让自己的国有企业效率提高,也可能是为了获取科技或取得影响力。”彼得森国际经济学研究所的资深经济学家杜鲁门则直言不讳地表示:“时间已经不多了,政治时间表将加快这些事情(注:指主权财富基金的监管问题),而且主权财富基金正处在政治议程之上。”言下之意,主权财富基金与其说是一个经济问题,还不如说是一个政治问题,而且必须迅速予以解决。 彼得森国际经济学研究所为全球最大的32家主权财富基金(不包括中国投资公司等刚刚成立的基金)制作了一张“记分牌”,以全面衡量它们的组织结构、公司治理、透明度和负责程度等“社会责任指数”。结果并不出人意料:来自西方国家的新西兰养老基金和挪威政府养老基金名列前茅,来自亚洲国家的新加坡政府投资公司、卡塔尔投资局和阿联酋阿布扎比投资局则敬陪末座。可以想象,在西方国家的政治标准下,中国、俄罗斯和印度的主权财富基金也不可能取得太高的排名。针对以上政治性因素,《财富》杂志的高级专栏作家向来自新兴国家的主权财富基金给出了一份“投资指南”:“寻找当地的投资合作者;不要购买任何与国家安全有关的东西;不要忘记整个世界都在看着你。”他还建议主权财富基金尽量采取长期投资的策略,以免被视为金融市场的不稳定因素。简而言之,就是要求主权财富基金夹着尾巴,老老实实做人,尽量不要触动西方国家政府的敏感神经。 虽然政治家、学者和媒体对主权财富基金的发展忧心忡忡,但金融界人士和专业投资者仍然对主权财富基金寄予厚望。美林的经济学家认为:“主权财富基金能够推动全球资产市场的持续增长和发展,从而使投资者享有更加平衡的全球经济。聘请外部管理人则有助于减轻政治上的压力。”摩根士丹利则指出,随着主权财富基金的兴起和成熟,它们将寻求更加分散的投资机会,从而支持发展中国家的货币汇率,并对美元和欧元造成压力,从而使发展中国家的资本市场大牛市得以持续。今年美元相对国际主要货币的持续走低,一个主要原因就是中东国家的主权财富基金大量抛售美元资产、买进发展中国家资产。对于金融界来说,主权财富基金带来的潜在收益是惊人的:投资银行可以为其提供财务顾问服务,交易人员可以为其执行资产买卖,基金公司则可以帮助其管理旗下资产,从而分享巨额佣金与管理费用。尽管如此,即使在政界,也有人为主权财富基金的价值而垂涎三尺。例如英国旗帜鲜明地对来自发展中国家的主权财富基金表示欢迎,希望它们到伦敦设立地区性运营中心,与美国和欧洲大陆的抵制态度形成了鲜明对比。主权财富基金创造的财富流动不是单向的,而是双向甚至多向的,主权投资价值链上的每一个环节都能够分到一杯羹。与其消极抵制、加强监管,还不如确定一个宽松的游戏规则,使全球经济都能够享受到主权财富基金带来的推动力。当然,主权财富基金能否创造财富,最终必须依赖于正确的投资决策,以及政治和经济之间的协同效应,这是一个长期的系统工程,不可能在短短几年内看到成果。 无法忽视的资金巨鳄 无论成熟与否,主权财富基金的规模已经发展到了谁都无法忽视的地步。美林估计2007年全球主权财富基金总资产达到1.9万亿美元,并将于2011年增长到7.9万亿美元;摩根士丹利则预测主权财富基金总资产将于2015年达到12万亿美元,而2007年全球对冲基金资产管理总额也不过1.5万亿美元。最活跃的主权财富基金大都来自中东,整个中东地区的投资者在2007年进行了价值1000亿美元以上的收购,其中大部分都由主权财富基金或国有企业进行。尤其是在次级债危机爆发之后,中东国家对陷入泥潭的欧美金融企业进行了大规模投资,在关键时刻起到了稳定市场的作用,受到了欧美国家的欢迎。不过,这些投资更像是一种高风险的赌博,事先没有经过详细的科学论证,很难预料能否产生满意的投资收益;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中东国家通过主权投资,大大增强了它们在西方国家的话语权,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自己的政治地位。 与频繁露面的中东主权财富基金比起来,中国投资公司显得非常低调。早在今年10月,中国投资公司就宣布“不会寻求购买控制性股权”,只在商业利益的指导下进行投资,不诉诸政治目的;在广受关注的必和必拓(BHP Billiton)收购力拓(Rio Tino)事件中,虽然国内外分析人士都认为中国投资公司可能参与,但该公司却早早宣布对此事毫无兴趣,既不会参与竞标,也不会阻止必和必拓进行收购。欧美媒体预测,中国投资公司可能会把巨额资金用于加强国内银行体系,以及扶植大型国有上市公司,而不是在海外购买资产。然而,在这段时间之内,中投公司的对外投资并没有停滞;2007年12月19日,中国投资有限责任公司宣布,该公司与美国摩根士丹利公司达成一项交易协议,将购买约50亿美元摩根士丹利公司发行的一种到期后须转为普通股的可转换股权单位,在沉寂了两个月之后,中投公司又抛出了大手笔,引起了市场的无限遐想。 即将过去的2007年,是主权财富基金大发展的一年,而即将到来的2008年,则有可能成为主权财富基金的转型和规范之年。在西方发达国家的压力之下,新兴市场国家的主权财富基金将逐渐增加透明度,完善公司治理结构,并与西方金融监管机构进行更多的对话。中国、俄罗斯和印度等国的主权财富基金将真正踏上世界舞台,选择符合自身实际的发展道路。发达国家的主权财富基金则有可能将投资重点转向发展中国家,以分散风险并分享经济增长的果实。总之,主权财富基金将在世界各国财富流动中,占据越来越重要的地位,甚至可能是枢纽地位;它们在重新分配财富的同时,必将同时改变现存的国际政治格局,对世界权力的分配带来深远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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