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晓波：贪婪也许真的是好的 沃尔玛, 华尔街, 道格拉斯, 安德鲁, 理查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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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1987年的电影《华尔街》中道格拉斯扮演的主角戈登。盖柯在当年说过一句流行全球商业界的名言：“贪婪是好的。”在《华尔街2》中，两鬓灰白的戈登仍然在演绎着这一“不眠的主题”。关于商人的贪婪，我们还能说些什么呢？

　　2001年，美国当今最好的商业史作家理查德。泰德罗出版畅销书《影响历史的商业七巨头》，他为过去100年来美国最杰出的七位企业家作了生动的列传，包括钢铁大王安德鲁。卡内基、汽车之父亨利。福特以及沃尔玛创始人萨姆。沃尔顿等。

　　他如此描述这些企业家：他们都是冒险家、变革家、实干家，他们都有超常的自信，这自信或来自于内心的安全感，或来自于对别人判断的不信任，无论如何，他们都只相信自己，经验证明这种自信是正确的，他们开始认为自己是无限的，这种想法有时会使他们在以后的生活中变得狂妄自大。

　　泰德罗提出了一个十分有趣，也是令他困扰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问题：一个企业家能既是伟人又是好人吗？

　　他写道，伟人并不难定义，它包括一个人在选中投入的事业后，所达到的超出人们希望甚至想象的成功。而好人则难定义得多，它意味着尊重他人有用自己的方式追求幸福的权利；它意味着理解某些要求是不应该提出来的，因为虽然它们对你至关重要，但却对被要求的人造成了伤害；它意味着记得那些曾经帮助你达到目标的人，尽管你已不再需要他们了；它意味着把你获得的一部分回馈给社会，因为社会就是这样组织起来的。

　　当理查德。泰德罗用细腻的笔触和翔实的史料，为美国历史上最具传奇色彩的商业巨人们一一立传之后，他说：“我们的这些商界领袖都可称得上伟人，但用刚刚提到的好人的标准来衡量，结果就很有问题了。”

　　为了获得商业上的成功或规避危机，一个商人不得已做出苛刻的事，如果一次经济危机突然降临，你却不及时地裁员——其中包括很多没有犯错甚至优秀的人才，便可能造成整个公司的崩盘，你将何去何从？

　　“如果你要成为一个暴君，那就成为工作的暴君吧。”1900年出任美国钢铁公司总裁的传奇经理人查尔斯。施瓦布的这句名言流传至今。商业能挖掘出我们最好的东西，可有时也会让人性的丑恶在瞬间膨胀。正如熊彼特为企业家下的定义——“创造性的破坏”，如果没有对原有秩序、规则的修正，甚至叛逆，企业家是不可能达到“伟大”的境界的，泰德罗笔下的商业巨子们有时候对规则的破坏让世界获得了加速度的进步，而更多的时候，它也造成新的社会不公。在这个过程中，不造成对任何利益群体的伤害，是“不可能的任务”。

　　企业家总是那么实际，他们不对现实以外的任何东西存留幻想，他们往往能不受诱惑地透过事物表层而直达问题的核心，而这几乎是职业的本能。上世纪 70年代美国最传奇的企业家，工人出身的李。艾柯卡在危难之际出任克莱斯勒汽车公司总裁，他孤身到工会与愤怒的、要求增加薪水的工人们谈判。当有人质问他，作为劳苦工人的后裔，他为什么不满足大家要求多放几个子儿的微薄条件？艾柯卡简单地告诉他们：“我决定着你们的命运，我每小时17美元资助全公司所有的工人上班，但在每小时20美元时，我不会雇用一个人。因此你们最好达成一致意见。”

　　对任何一位企业家来说，没有另一个世界比他创造的企业更为重要，也没有另一种标准比创造盈利更让他有成就感——我们很难将一个有社会责任感、正义感，而公司却濒临破产的企业家称为“卓越的商人”。战争时期是一个例外，你可能为了国家的命运必须抛弃企业的私利。

　　也是在这里，我们发现了企业家这个职业的某些本质特征：企业家是天生的妥协主义者，是资源的配置者，他们往往代表富裕的既得利益群体。在知识分子看来“原则永远大于利益”，而企业家却“只有利益而没有原则”。对于企业家来说，“好人”这个名词是需要定义、设定边界甚至是需要量化的，这说起来很可笑，却是商业文明中最让人头痛和尴尬的事实。

　　贪婪，也许真的是好的。

　　本文首发于12月13日，来源于《东方企业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