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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尔街疯人日记》连载60
互不让步

吉姆在他的第一本书《华尔街瘾君子的自白》中写道,我这个人非常情绪化,但在要赚钱的时候又冷静得像块石头。此时也不例外。虽然有理由做出一些妥协,但我还是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冷静和强硬。

我把全身心投入到TheStreet.com上,作为回报,我希望对文章有一些自主权,能就事论事地交流观点,没心情跟人玩兜圈子的游戏。我曾经对编辑们解释过:“这就是真实的生活─世界就是这个样子─我希望我 的文章能按原样发表,读者有权听到我的真实声音。”

这不仅是出于对读者的尊重,也是一件正确的事。经历股市的起起落落后,我和读者之间建立起一种互信关系,十分看重自己的名誉和说出来的言论。这一年半来,我连上个厕所都要事先发帖子告诉读者,免得他们在电脑前焦急地等待。

莫洛不肯让步,不停地对我说,这篇文章不能发表。我渐渐失去耐心,告诉莫洛他有两个选择:要么把我写好的东西第一时间发出去,这样我还会继续写专栏文章;要么就一拍两散,我马上就辞职。

经过激烈的短兵交接,戴夫还是不愿退后。我看着屏幕上不断闪动的报价,心里在权衡他说的话。

“戴夫,这跟我的自尊或页面浏览量无关,”我说,“这事关信任,如果我走了,就不会再回来。”

其实我不想离开,暗自希望他能让步。但对我来说,现在组合损益以数百万美元的幅度上下波动,员工焦躁不安,合伙人压力巨大,而且最近还失去了不少朋友;因此,跟一个编辑扯皮─而且双方还没有签署合同─根本就谈不上什么压力。

“你不会辞职的,”他咄咄逼人地说,“你想成为下一个吉姆.克莱默!”

“不,戴夫,”我一字一句地说,“我只想做托德.哈里森。”

电话那端沉默了,他也在权衡得失。

“听着,托德,”他说,“别做冲动的决定,我知道这几个星期你的日子不好过。”

他说得对,但我没有回答,而是在等他的下文。

“我们不会发这篇专栏,我是主编,有权做出决定,这就是我的决定。”

“那我就不干了,”我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说道,“祝你好运。”

他的回答让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恭喜你,托德,”他说,“在这个城市,你再也没有发表文章的机会了。”

他把电话挂断,我回过身,对上杰夫的眼神。现在我又成为一名纯粹的交易员,有一部分自己在为卸下重担而感到雀跃。

我非常清楚,在杰夫的内心深处,他也为此感到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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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尔街疯人日记》连载55
忠实记录

我来到起居室的书桌前,想找一些自己熟悉的东西,干一些平时做的事。

出于本能,我写了下面这篇专栏文章,发表在TheStreet.com上。

世界变天之日

作者:托德.哈里森

2001年9月11日,美国东部时间晚上8点33分。

麻木。震惊。愤怒。悲伤。

我和家人朋友坐在这里,等待一些可能永远不会打来的电话。我不由自主地敲打起电脑键盘,但不太清楚是为了什么。

也许这是为了释放紧锁在内心深处的巨大悲伤,也许是希望通过宣泄来停止脑海中的那些画面…停止身体的颤抖。

从事件发生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个小时,但那震动整个交易室的“轰隆”声依然回荡在我的耳边。

我眼前依然浮现着我们挤到窗口,既震惊又困惑地往外眺望的那一幕,看到人们从第一栋被袭击的世贸大厦上跳下来,一个接着一个。

我彷佛还能听到第二架飞机撞上去时,办公室里一片“我的上帝!我的上帝!我的上帝!”的叫声……那团火球向我们冲来的场景,将永远铭刻在我的内心深处。

我经常在文章里写“一切都会过去的”,但今天过后,我将不再是以前的我。也是,这是一种自私的想法;毕竟,成千上万人都没有机会让今天成为他们的记忆。

每次电话铃响,我听见一个害怕已经失去的朋友传来的声音,都会喜极而泣。

每次有人打电话来,说“ 想看看你是否平安”,对我来说都是一种提醒,提醒自己有多幸运,还能在这里享受友情,记忆和往事。

我知道你们中有很多人看我的文章来赚钱,但今天晚上,为自己做一件事,让你爱的人和爱你的人围绕在你的身边。

我认识的一些最富有的人,现在连拿两枚硬币彼此摩擦的机会都没有了,有些人再也见不到他们的孩子、父母和朋友。

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我没有爽掉与在Cantor Fitz做事的好友一起喝酒的约会。

当时,我觉得很累,想赶紧回家睡觉,而不是和那个老朋友一起喝几杯苹果马提尼酒。

兄弟,我现在坐在电话机旁,等着你的电话。

下回喝酒,我请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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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尔街疯人日记》连载56
重新开始

即使有过相似的惨痛经历,每个人对待悲哀的方式也会各不相同。有人选择彻底离开这一行,享受一种每天不由开市、闭市钟声来定位自己的生活;有人结婚,有人离婚,因为死亡的阴霾改变了他们的人生轨迹;有人沉迷于毒品和酒精,希望这种自疗方式能让痛苦变得麻木。

每个人都尽力去做自己能做的事,以及自己不得不做的事。

而我则麻木地继续工作,依靠本能撑过每个小时,每一天。CNN邀请我那个周末上电视做节目,我本来不想出现在公众面前,但仔细琢磨了这个事件的意义后,决定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大家。

保持镇定,别因为情绪波动而做出财务决定,保持耐心。股市重开后的下跌最终将形成一个更好的进入平台,而非撤退出口。

我到拍摄现场时,脑子里已有一套成形的想法。我以前上过几次电视,但觉得这次特别紧张,不是因为要面对全国观众,而是因为我的全身心都在尽力消化的一切。我不断告诉自己,9月11日只是人类历史中的又一天而已,但在内心深处,我知道这不是真的。

上节目前,我坐在后台跟参议员查克.舒默(Chuck Schumer)交谈,他的镇定和谦逊令人印象深刻。他看上去很和蔼,眼神温和,彷佛是乌云密布的天空中穿透出的一缕阳光。这很了不起,非常了不起。

一个制片人把我带到天台,他们在这里拍摄,将曼哈顿下城作为背景。世贸中心倒塌现场的烟雾仍未散去,人体烧焦的腐臭和钢筋熔化的气味还在不断刺激我的嗅觉。

他们在我西装翻领上装了一个小麦克风,并开始拍摄的倒计时。最后一秒钟时,他们告诉我必须临时插播美国国防部长唐纳德.拉姆斯菲尔德(Donald Rumsfeld)的紧急声明。

“虽然紧急刹车,但至少是给国防部长让路。”我挤出一个笑容,对制片人说道,希望一些幽默能缓和周围显而易见的压力。没人应答,没人说话,没有任何眼神的接触。每个人都处于震惊当中,只是机械地做出动作,而没有真实的情感反应。

我走路回家,志愿者们纷纷涌向还在燃烧的世贸废墟。我的很多朋友主动献血,或用精神支持和言语鼓励为消防员们打气。我想去世贸中心看看,但一直没找到路,也许在潜意识中,我还没有准备好面对新的华尔街。

就这样,我把精力投入自己熟悉的东西:市场、我们的对冲基金,还有写作。

有人曾经说过:只有大风大浪过后,才能有微波荡漾。这句话很有道理,但当时的我无从明白:我将经历一个长期、惨痛和昂贵的教训,几乎让我倒在路边一蹶不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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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尔街疯人日记》连载57
新的焦点

911事件发生后,股市关闭了整整一周,这给杰夫、马特、杰考伯和我一个商量下一步投资策略的机会。我们知道市场将经历一个重新估值的过程,因为历史上从没有过这种先例,既定的格局不再具有适用性。

“这件事发生前,市场已处于强烈的超卖水平,”我指着各种技术指标对几个合伙人说,“别人的疯狂卖出将给精明的买家带来机会。”

我对自己交易直觉充满信心,经历过股市的起起伏伏,我已经学会信任这种敏锐的本能。重新开市时,我们基金的亏损巨大,我知道损益表第一眼瞧上去会很难看。

屋漏偏逢连夜雨,办公室的电话受这次事件的影响信号中断,我们失去了执行交易策略的指挥部。杰夫在纽约北部的Rye Brook找到一个地方,离纽约有一小时的车程,堵车时可能要三小时。我们在那里重设了交易室。

现在,我们没有八台电脑屏幕,没有通往券商的直线电话,要用临时拼凑起来的设备应对整个市场。一切都谈不上太好,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毕竟我们还活着。

我们几个谈过重新开市后割肉清仓的可能性,即使这样做,我们当年的收益还有接近10%。

“百分之十不算差,”我们中有个人说,“投资者会理解的,毕竟发生了这种事情。我们得养精蓄锐,然后再去承担新的、不同的风险。”

最后,大家做出决定。“开始战斗!”我抓起来福枪,冲进散兵坑,随时准备射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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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尔街疯人日记》连载51
告别亲人

鲁比.派克于2001年4月21日与世长辞,让我无比痛心。基金比上一年底又有了更好的表现,但痛失亲人者会告诉你,一旦自己所爱的人告别人世,你很快就会对事物有一个全新的认识。

这是我生命中一段沉浸于内心世界的时光,自己长大了,变得更加成熟。我把祖父的临终遗言制成视频,在脑瘫联合协会的慈善晚会上播放,他最后的话是:“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教了他很多东西,但我绝对希望他学到了不少。”

他确实教了我很多,而我也确实学会了不少。

我的悲哀在TheStreet.com专栏文章的字里行间显现出来,编辑很有同情心,允许我在悲伤的日子里宣泄一下自己的心情。不过,他们还是想要关于金融市场的真金实银的观点,情绪的东西只能适可而止。编辑团队对我文章的关注程度开始加大,在发表前都要做一些修改。

我从没说过自己是个好作者,但我写的东西都发自内心,不说假话。有时候,一字一句的改变可能会影响整篇文章的核心思想。编辑向我解释正确的语法应用,但我坚持自己的风格。

我的风格很简单─用平白明了、读者耳熟能详的概念来解释复杂的金融信息,并用富有乐感的语句表达出来。

我的电子邮箱每天都接到数百封读者来信,很多都是关于金融市场的,但令人惊奇的是,还有不少来信的内容根本和市场交易无关。这让我感到,读者群体的构成是如此的多样化,但仔细一想,这也很正常。

他们不是有些人性的市场交易员,而是碰巧做了交易员的人类。

“呼呼”和“嘘嘘”

我开始用打趣的手法描述股市的两大趋势─“呼呼”(Hoofy)代表牛市,“嘘嘘”(Boo)代表熊市─同时从两方面来阐述交易操作。无论市场趋势如何,牛和熊的观点总是各有道理,而最终的分晓在第二天早上的报纸上见。我带着这种心态来写专栏文章,不同观点的分歧正是看清市场真谛的不二法门。

不久,读者开始问我“呼呼”在干什么,“嘘嘘”在怎么想,他们给股市赋予性格,形成独特的视角。这种说法深入人心,大家都很喜欢。我不禁在想,那个发明牛市和熊市说法的人怎么不出来宣扬一下自己。

TheStreet.com向我支付稿费,但与从事交易工作的报酬相比,简直不值一提。写作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一种思想的净化。我们之间没有签署合同,因为我不想让网站拥有对“呼呼”和“嘘嘘”这种词语的知识产权。结果,这是我一生做过的最明智的决定。

在这一点上,他们并不想强求。毕竟,我是他们的摇钱树,一个在市场战壕里摸爬滚打的人,写的东西能吸引大量读者。我不停地写文章,探索网络泡沫背后的奥妙,记录自己的交易行为,展示给全世界看。如果说股市是个赌场的话,我们觉得自己就是拿着筛子长期坐庄的人。

TheStreet.com很高兴,基金的投资者很高兴,因为回报率再次达到两位数的水平,我也很高兴,虽然心里有点空荡荡的。赚钱是件美妙的事情,稍稍分散了我失去祖父的痛苦,但并不能填补祖父离开后内心的空白。

网络股的走势捉摸不定,人们的贪婪有所收敛,而我依然维持着自己的双重身份。

生活是美好的,至少我这么认为,因为财富给我带来了很多可玩的东西。我不再整天坐在交易屏幕前面任凭时光流逝,我要和朋友们共进晚餐,有充足的时间找个新娘,还希望能放松多久就放松多久。

人们说,许愿的时候要当心。我从不理解这句话的深刻含义,直到自己的愿望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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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尔街疯人日记》连载53
2001年9月11日

九月一个美丽、清爽的早晨,我从手中的《华尔街日报》抬头眺望纽约东河(East River)上的日出。这是一个宁静祥和的时刻,我停顿下来,欣赏美丽的大自然,并反思自己走过的生命旅途。

这是我在2001年9月11日那天的最初感受,当阳光照到曼哈顿时,地平线轮廓是如此的层次分明。

我们的对冲基金不看好宏观经济走势,但在911那天来临之前,持有的是反趋势的多头头寸。我们坐到交易席位上,喝下第二杯咖啡。诺基亚公司(Nokia Corp.)公告了季度的盈利预减,但股价还是飙升了5%。

这是一个典型的迹象,表明前期市场处于超卖状态,现在交易员头寸不足,正忙着补仓。我们加重筹码,疯狂买入史坦普500指数(SPDR S& 500) 的交易所交易基金(ETF),以及纳斯达克100指数ETF基金(PowerShares QQQ)─基本上就是赌市场会整体走高。我们把尖刀插入空头派的肚子,他们早就不受欢迎了。

第一次撞击时,办公室的 壁都震动了。我扫视一下交易席位,问:“这是怎么回事?”

有人在喊:“世贸中心着火了!”我们转头看去,只见火光冲天,黑烟滚滚,与湛蓝的天空形成鲜明的对比。

我们在福尔顿街40号,离世贸中心仅有几个街区远;办公室在24层,视野开阔。此时,主流媒体还没来得及进行报导,这让我们在亲眼目睹事件发生的过程时,感到尤为困惑。

我回过身来,在TheStreet.com写下上午8点47分的一段评论。“世贸中心有炸弹爆炸,愿上帝保佑那些无辜的灵魂。”

标普和纳斯达克的指数期货交易剧烈,每次都跳动10到20个基点。我们卖出手头持有的一部分指数基金,但当看到报导,说那只是一架小型客机撞上大厦时,又买回了一些。

这一切就发生短短几分钟内。

我后来才明白为什么当时无法将目光从世贸大厦移走,那是因为我们的大脑没有办法处理接受到的信息。不管如何努力地消化所看到的情景,我们的脑子里都没地方可以“归档”那种人类手牵手从世贸中心顶层跳下来的画面。

那是我至今无法忘怀的画面,人的身体就像糖果一样从空中坠落,大厦受损处纸片飘扬,都是从办公桌里飞出来的。我真希望上帝让我永远不要看到这种场面。

我们挤在窗口,嘴巴张得大大的,有人在一遍又一遍地喃喃自语:“我的上帝!我的上帝!”第二架飞机从大厦后头出现,再次撞了上去。一切都彷佛在放慢动作一样,爆炸余波再次震动我们的大楼,爆炸产生的火球直接向我们冲过来。

我心想:“这就是我的死法。”我们把员工召集起来,带他们去楼梯那里疏散。

我在自己的座位停了一下,很快写下一句话“我正在撤离大楼……”,然后发给网站编辑,不知道他们能否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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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尔街疯人日记》连载54
避难之路

我们的员工离开办公楼,向南街海港(South Street Seaport)跑去。我记得自己心里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一旦情况不妙,就跳进东河听天由命了。

我们听到有人在说,五角大楼遭到了袭击。五角大楼?不是说一旦有东西威胁那里的领空,就会有导弹将其击落吗?

Verizon公司的电话信号交换中心受损,我们手头没有手机或黑莓(Blackberry),没有理性的声音来缓解内心的恐慌。我们彻底与世隔绝了。

我想起在世贸中心上班的朋友,极力抑制住想跑去现场寻找他们的冲动。我心里很着急,但脸上还是尽量保持镇定,以安抚受到惊吓的同事。

世贸中心的第一栋大厦开始倒塌,吱呀声很快就变成一片轰鸣。

无论是所处的位置还是与外界的沟通,我们都像在一座孤岛上,很自然地认为这是下一波袭击的开始。大家变得恐慌起来,四散而逃,没入成千上万困惑的人群中。此时,大厦倒塌后掀起的白色浓烟离我们越来越近。

我不太清楚怎么跟公司合伙人杰夫?伯克维兹碰到一起的,但我们俩还是会合了,并沿着河边向罗斯福高速路跑去。我警惕地盯着右侧的河流,随时准备在快跑过程中跳入河中。

杰夫给一个出租车司机500美元,让他带我们出城,而我试图安慰汽车后座上一位惊慌得快要喘不上气的妇女。她哭着告诉我,她男朋友在世贸中心的楼层高处上班。我从车后窗看出去,发现双塔中的一栋已经不见了;此时,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该怎么安抚她的痛苦?我们的国家出了什么事?这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吗?

我找到了回57街自己家的路,看到便利店门前排起了长队,人们在抢购瓶装水、罐头食品、手电筒和其他生活必需品。这些我都没有,但我不在乎。

我只想找到自己的家人、朋友,和我自己。我需要明白发生了什么,构建一个相对的框架,一个能让我好好想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地方。

半小时后,我妈妈从大门口冲进来,以从未有过的力度紧紧抱住我。在电视报导的画面中,曼哈顿下城笼罩在浓烟当中,世贸中心附近一片狼藉,横七竖八的尸体,就像是昨天没洗的衣服乱扔在卧室地板上一样。

朋友们开始聚集到我的公寓来,先是五个,然后十个,后来二十个。这里远离灾难发生的地方,是乱世中的避难所,困惑中的心灵驿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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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尔街疯人日记》连载51
告别亲人

鲁比.派克于2001年4月21日与世长辞,让我无比痛心。基金比上一年底又有了更好的表现,但痛失亲人者会告诉你,一旦自己所爱的人告别人世,你很快就会对事物有一个全新的认识。

这是我生命中一段沉浸于内心世界的时光,自己长大了,变得更加成熟。我把祖父的临终遗言制成视频,在脑瘫联合协会的慈善晚会上播放,他最后的话是:“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教了他很多东西,但我绝对希望他学到了不少。”

他确实教了我很多,而我也确实学会了不少。

我的悲哀在TheStreet.com专栏文章的字里行间显现出来,编辑很有同情心,允许我在悲伤的日子里宣泄一下自己的心情。不过,他们还是想要关于金融市场的真金实银的观点,情绪的东西只能适可而止。编辑团队对我文章的关注程度开始加大,在发表前都要做一些修改。

我从没说过自己是个好作者,但我写的东西都发自内心,不说假话。有时候,一字一句的改变可能会影响整篇文章的核心思想。编辑向我解释正确的语法应用,但我坚持自己的风格。

我的风格很简单─用平白明了、读者耳熟能详的概念来解释复杂的金融信息,并用富有乐感的语句表达出来。

我的电子邮箱每天都接到数百封读者来信,很多都是关于金融市场的,但令人惊奇的是,还有不少来信的内容根本和市场交易无关。这让我感到,读者群体的构成是如此的多样化,但仔细一想,这也很正常。

他们不是有些人性的市场交易员,而是碰巧做了交易员的人类。

“呼呼”和“嘘嘘”

我开始用打趣的手法描述股市的两大趋势─“呼呼”(Hoofy)代表牛市,“嘘嘘”(Boo)代表熊市─同时从两方面来阐述交易操作。无论市场趋势如何,牛和熊的观点总是各有道理,而最终的分晓在第二天早上的报纸上见。我带着这种心态来写专栏文章,不同观点的分歧正是看清市场真谛的不二法门。

不久,读者开始问我“呼呼”在干什么,“嘘嘘”在怎么想,他们给股市赋予性格,形成独特的视角。这种说法深入人心,大家都很喜欢。我不禁在想,那个发明牛市和熊市说法的人怎么不出来宣扬一下自己。

TheStreet.com向我支付稿费,但与从事交易工作的报酬相比,简直不值一提。写作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一种思想的净化。我们之间没有签署合同,因为我不想让网站拥有对“呼呼”和“嘘嘘”这种词语的知识产权。结果,这是我一生做过的最明智的决定。

在这一点上,他们并不想强求。毕竟,我是他们的摇钱树,一个在市场战壕里摸爬滚打的人,写的东西能吸引大量读者。我不停地写文章,探索网络泡沫背后的奥妙,记录自己的交易行为,展示给全世界看。如果说股市是个赌场的话,我们觉得自己就是拿着筛子长期坐庄的人。

TheStreet.com很高兴,基金的投资者很高兴,因为回报率再次达到两位数的水平,我也很高兴,虽然心里有点空荡荡的。赚钱是件美妙的事情,稍稍分散了我失去祖父的痛苦,但并不能填补祖父离开后内心的空白。

网络股的走势捉摸不定,人们的贪婪有所收敛,而我依然维持着自己的双重身份。

生活是美好的,至少我这么认为,因为财富给我带来了很多可玩的东西。我不再整天坐在交易屏幕前面任凭时光流逝,我要和朋友们共进晚餐,有充足的时间找个新娘,还希望能放松多久就放松多久。

人们说,许愿的时候要当心。我从不理解这句话的深刻含义,直到自己的愿望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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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尔街疯人日记》连载48
新转机

2000年底的一天,吉姆.克拉默和杰夫.伯科威茨在吉姆的办公室里私下交谈,没人知道他们在说什么,而我在外头透过玻璃看着,觉得时间彷佛停止了下来。

那次,吉姆为自己在Brocade股票上的失利大发雷霆,砸坏电脑键盘,我走出办公室后又拿东西扔到门上。此后,我和杰夫开诚布公地谈了次心,告诉他如果吉姆还留在这里,那明年我就不在公司干了。

杰夫并不感到意外──从三季度末开始,情况就已经很明确了──但这是我第一次公开表明自己的态度。“我去跟他谈谈。”他当时说,“你把心放在肚子里,明天还要好好干。”

杰夫是个好人,一生都以身作则。他和吉姆打交道的经验,比我们加起来都要多--九年艰苦的沟通之旅,还要不动声色地满足吉姆的明星情结。

在华尔街,忠诚是一种稀有品质。杰夫就有这一品质。我下意识里知道这一点。我坐在那里,等待吉姆的办公室里能传来好消息。

门一下子被打开了,吉姆大步走进交易室。一开始,我说不清他是愤怒还是高兴,因为他的这两种情绪别人很难区分开来。他走到主交易席位,大家一下子安静下来。

就是现在,我想,决定命运的时刻到了。

“我做出了决定,”吉姆说,嘴角有点往上翘,“今年年底我将宣布退休,把公司交给杰夫。”

我和杰夫的眼神交汇到一起,事情开始变得清晰起来。真是个聪明人,我心里想,但这也很正常,毕竟那个关于吉姆开车撞人的比喻是杰夫教给我的。

我估计杰夫提出,他希望从吉姆的身后走向前台,成为公司的掌舵人;但不清楚我在杰夫的决定中起了多大的作用,或者吉姆的反应有没有考虑到我的因素。不过,这一切并不重要。

就像交易一样,最重要的是目的有没有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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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尔街疯人日记》连载49
期待和现实

我们在内部讨论这一变动时,都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大家的情绪都很好,开玩笑说吉姆一定能青史留名。

“冰球皇帝”格雷茨基(Gretzky),传奇四分卫艾尔维(Elway),篮球明星乔丹(Jordan)─还有吉姆.克拉默。

吉姆能言善道,知道凭借自己的投资资历,他能成功进入媒体行业。他公开宣称自己想多陪陪家人,大家也都以为是这么回事。他高兴,我们也高兴,可谓皆大欢喜。

但欢欣鼓舞过后,问题随之而来。如果吉姆退出,那他的那份奖金怎么算?公司承诺给我一个固定比例的分红,但考虑到相对的贡献程度,我觉得自己有理由在利润大饼中分到更大的一块。

在拿了几年的微薄收入后,我想这次应该能打一个翻身仗了。历史不能再重演了。

真的吗?

2000年的最后一个月,我们停止了交易,坐在36%的盈利成绩上,看着华尔街其他机构损失惨重。我们把大部分时间花在如何把公司控制权交给杰夫的各种法律问题上,一切进展得很快,但我们还是觉得不够快。

我为杰夫感到高兴,他投入那么多,有权成为公司的掌门人。我也为自己感到高兴,准备好接任总裁一职,这个位置以前是吉姆把持的。

这种期待,以及未来两年能享受到较高固定收入的满足感,让我坐下来和杰夫谈2000年奖金时觉得胸有成竹。他承诺过让我放心,我也确实很放心。

吉姆拿到一笔离职费,作为他在华尔街的最后一笔奖金,而我拿到将近500万美元,比合同规定的金额多得多。

Cramer Berkowitz对冲基金的一个新时代开始了,而我终于大大地松了口气。

我终于站到了收款机的内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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