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我和郑滢立刻竖起耳朵。
“我说出来,你们真的不许笑我,”三请四催后,其馨终於一吐其详,“刚才我坐在床上看书,看着看着突然莫名其妙的开始想不知道这个时候田振峰正在干什么。然后我就想他肯定在和那个女人做爱,然后我就越想越生气,越想越火冒。后来…后来,我给他打电话过去,等那边刚拿起电话,我就立刻把话筒放下,重复了好几次。你们说,这算不算是骚扰电话?”
“后来怎么样?”
“后来他们大概就把电话线拔了,随便我怎么打,都没有人接。可是,过了一会儿,田振峰给我打来电话,问我究竟想干什么。原来,他的电话上装了来电显示。” 其馨痛苦的说,“他问我究竟想干什么,可是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干什么! 我觉得自己很下流。”
“他还有脸问你想干什么?我看他应该先问问他自己干了什么! 这种忘恩负义的王八蛋,你还想他做什么呢?” 郑滢叫了起来。
“我是告诉自己不要去想他,可还是忍不住老会去想,然后想他们一定非常幸福。每次在学校里看见田振峰,我都像见了鬼一样,恨不得马上逃回家,可是逃开以后,又会忍不住去想他。有时候,我简直怀疑自己的脑子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我们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劝她。我相信她的脑子没有问题;她只是依然爱着那个人。有时候,爱情本身就是一种病。
原来其馨陷得那么深。我第一次体会到,所谓痴情女子和怨妇之间,不过一线之隔。前者让男人捧着你的小拇指像捡到了什么稀世珍宝;后者,不过换来一句“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
郑滢相机里的胶卷冲印出来了。我看着我们七个人在旧金山机场合拍的那张,忍不住打电话给程明浩问他想不想要一张。我说,“照片上印着1997年7月1日的日期呢,很有纪念意义噢。”
程明浩正在感冒,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像拉风箱。
我觉得有点奇怪,“不是都说中国人到了美国,一般情况下两年之内都不会感冒的吗?”
他惊天动地的打了个喷嚏,然后歉意的说,“不好意思。可能因为我的脖子比较长,所以容易感冒。”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理论,“脖子长和感冒有关系吗?”
“我也是听人家说的,”他一面吸溜鼻子一面挣扎着往下讲,“反正我好像从小就比较容易感冒。”
“那你到了冬天怎么办?”
“到冬天再说吧。没来的时候,也没想到旧金山真的有这么冷。希望等到那个时候,我已经比较适应这里的气候了。”
我挂上电话后,再仔细看那张照片。程明浩的脖子好像确实比较长一些。我想起他说的“脖子长容易感冒” ,不由笑出声来。
郑滢问我“你笑什么” ,我说,“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我们的样子好土。”
我的心里在想,他的长脖子,到了冬天,好像会需要一条围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