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尔街疯人日记》连载23 曼哈顿不眠夜
第二天早上,我第一个来到交易室;不为别的,因为我根本就睡不着。
凌晨6点,上市公司股票交易席位的银行类股票交易员向我走来,笑着说:“你还有I打头的股票,对吗?”我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嗯…?”
“你…你还是看多,对吗?请跟我说你还是看多。”
我的嘴巴张大,但什么也说不出来。交易员转身走开,一句话也没留下。
我抓起《华尔街日报》,走进洗手间最里头的一个隔间。三分钟后,我觉得整个交易大厅天崩地裂。我不知道自己在那里呆了多久,但没关系,我很想多呆一会儿。
我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把《华尔街日报》放在地板上,走出洗手间。
你可能会想,人们对我的欢迎程度,彷佛就像自己在扬基棒球队的主场击出一个本垒打,队员们在本垒无比热烈地迎接我。
销售代表拍我的背,交易员对我翘起大拇指,华尔街上的朋友们给我发来信息表示祝贺,部门负责人两眼放光地冲我走来,几乎就要和我拥抱到一起。
“干得漂亮,托德,干得漂亮!”
但有个小问题─我已经转为看空,非常看空。通过昨天和Keefe达成的交易,我押赌今天股票会下跌,所以大笔做空,希望通过多空的切换来实现盈利。
然而,今天的股价比昨天收盘价高出35个点,本来可以有七位数的盈利,现在却突然变成几个七位数的亏损。
富国银行(Wells Fargo)一直在和第一洲际银行商谈购并计划,但这笔交易流产了。这可能就是,也可能不是Keefe试图平掉其头寸的原因。我不知道真相是什么,但这并不重要。富国银行发起一场敌意收购,这在当时的银行业可谓史无前例。
雪上加霜的是,摩根斯坦利为这笔购并交易提供投行服务,我受到限制,根本不能买卖两家银行的股票。我的头寸一开盘就被人接走,也就是说,我彻底搞砸了。
我在自己的座位上呆着,一整天都没有挪窝,洗手间没去,午饭没吃,不打任何电话,只是呆呆地看着屏幕,上面闪烁跳动的第一洲际银行的股价彷佛在不断嘲笑着我。
晚上7点左右,部门负责人拉夫.雷诺德(Ralph Reynolds)把我叫进办公室。完了,我想,这下子彻底完蛋了。
有人曾对我说过一句话,一个人在华尔街的价值是以最后一笔交易来衡量的。我以为这是对业绩为王现象的一种比喻,而不应从字面上来理解,但我突然理解了这层意思。
我离华尔街的收款机近在咫尺,但一个交易过后,我的职业生涯就此结束。如果敌意收购的消息早一天传出,我就可以赚到成百上千万美元,但现在,自己却成为一只可怜的替罪羊。我的自信和自尊已经荡然无存,准备迎接无法躲避的坏消息。
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向老板说了一遍,他一直盯着我的眼睛看。我今年的交易情况还是给公司赚了不少钱,但我想这一定无济于事。他在考量着我,就像要审判我的灵魂一样。经过长时间的沉默,他终于说话了。
“回家,休息一下,明天再来上班。”
他对亏损并不满意,但不打算对我毁了我的事业。他做出的结论是,我挥拍的动作比击球的结果更重要。
我从办公室走出来,坐电梯下楼,走出摩根斯坦利的办公大楼,绕过街道的拐角。
在那里,我靠在一栋楼的 上,周围都是去看活剧的陌生人。我开始大笑起来。
几分钟后,我的两颊上挂满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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